黄棠先生在《吴梅村》中分析,吴梅村的出仕新朝也有自己不甘寂寞的因素在内,先是他的亲家陈之遴出仕新朝高官,被士林所不齿,梅村有所顾忌;清初南方士子举义者络绎不绝,他仍然对于旧朝复辟心存幻想。顺治七年后,瞿式耜等最后一缕南明星火被扑灭,大明余烬消散殆尽,清王朝的定鼎中原以成大势,无人可以逆转,于是诚如黄棠先生所言:
俟河之清,人寿几何?而(陈)之遴 方结党擅权,欲以南人集团排去涿州冯铨党徒,亟欲借梅村文社宗主之声望以为招徕,而梅村也跃跃欲试,失之于崇祯者安知不收于顺治?所以毅然而出,更无反顾,孰意入朝未几,之遴即以结交内侍,遣戍辽左,梅村旋亦铩羽而归。
顺治十三年十月十日,伟业的伯母张氏去世,他终于千方百计编造了他是伯父、伯母嗣子的理由申请回乡丁忧,没想到顺治皇帝竟然批准了他的申请,并且赐给药丸,抚慰有加。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朝廷,打道回府了。
不管怎样,吴伟业的声誉,从此轰然坍塌。“士论多窃议之,未能谅其心也。”遗民们对他原本期望值甚高,人们认定他在崇祯朝比一般士人沐浴天恩更高,就该有过人的节烈忠贞,即便为崇祯去赴死也是分内之事,没想到他会去充当贰臣。舆论密织的罗网兜头而来,使他心灵笼罩着浓厚的阴影,以至于后半生一直化解不去,直到临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