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道里只剩宗瑛一个人的呼吸,一只破损的纸袋,一件换下来的衬衫。
于瞬间消失的盛清让,则出现在一九三七年南京一家大饭店的天台上,视线里不再有宗瑛和昏暗楼道,替而代之的是南京灰蒙蒙的天际线,乌云嚣张地翻滚,空气潮湿得仿佛能拧出水。
六点过一分,不同的两个时代,几乎是同时响起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一个想办法在骤雨到来前离开天台,一个弯腰捡起落在阶梯上的衬衫,整理好呼吸重新上了楼。
宗瑛回去时,外婆就站在门口等她,带着满脸笑问她:“怎么你一个人上来啦?那个小伙子呢?”
宗瑛敷衍地讲:“他有点急事情,被朋友电话叫走了。”
外婆一脸探究,“他看起来蛮好的,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
宗瑛说:“有一阵子了。”
外婆又问:“那为什么那天晚上装不认识呀?”
宗瑛实在圆不下去,干巴巴地答了三个字:“他害羞。”
宗瑛这样讲,却引得外婆兴趣更浓,但外婆也晓得再往下问不出什么了,打探到此为止,最后只补一句:“请他有空一起吃个饭呀。”
宗瑛含含糊糊应了一声,回房将脏衬衣塞进洗衣袋,迅速勾好洗衣单,转头同外婆岔开话题,为调节气氛甚至刻意换了个称呼:“方女士,请问今天想去哪里?”